【忘羡】姑苏月令
*原著向婚后日常，清水。设定羡羡已重新结丹。
*没去过苏州，所有天气情况都是我根据南京的气候进行的合情推理。欢迎捉虫。
*切瓜之术来自果壳
*【真的很想吐槽蓝家的设定。一座亚热带丘陵你居然让它只长白花？这不科学！还有每天吃苦味的东西真的会出问题的！！！！！】
正月，点灯。
为了防止火烧山林，云深不知处的新年禁燃焰火、禁放孔明灯。取而代之的，是种类繁多、花样别致的灯笼，从除夕一直点到正月半。
三十晚上守岁，蓝家规矩，熬通宵。魏无羡平日熬夜惯了，通个宵什么的不在话下；托他的福，蓝忘机和蓝家众小辈的熬夜功力近来也有所长进。蓝景仪等人前半夜哈欠连天，后半夜倒是越来越兴奋，至晨间竟不觉疲惫。只苦了蓝启仁这样的长辈，日常作息规律至极，又碍于长辈身份不能打哈欠、不愿同小辈玩闹，自顾自咬着牙同睡魔斗争。魏无羡都被他们的毅力感动到了。
初一，领红包。魏无羡向蓝启仁咚咚咚磕了三个头，领到一个银锞子，开心得合不拢嘴，转身便怂恿众小辈给蓝忘机磕。日间，各仙门世家的门生陆续来访。蓝曦臣一一接待了，安排他们住下，设宴洗尘；又差人给女修那边送去请帖，邀其赴元宵花宴。女修回帖。蓝氏各支系又要互相串门；还有姑苏附近的百姓，感激蓝氏除魔恩情上门拜访。一连几日，送礼、还礼、设宴、赴宴，络绎不绝。
初五子时点彩灯，迎财神。开年的头一波热闹逐渐消散，众人开始歇息。十五，上元。
上元当天蓝家的花灯数翻了一番。那天晚宴开始前，蓝忘机带着魏无羡偷偷登上云深后山。只见霞光渐渐暗淡，灯火慢慢亮起，仿佛天边的锦绣溜到了青砖黛瓦之中。半晌，月出。山上一片清辉，山下千门如昼，桂华流瓦。魏无羡有一种落泪的冲动，于是他吻住蓝忘机。
二月，玉兰花开。
诡谲的奇香，一夜盈满天地间。
尽管早有心理准备，看到藏书阁前那株玉兰时，魏无羡还是被惊艳到了。青空下，衰草上，泥土一样黑黝黝湿漉漉的枝干，白骨似的花。仿佛千万只白鸽扑扇着翅膀，无声地欢唱初春的歌谣。
他攀上树，折了三枝花。一枝供在蓝家祠堂，一枝养在兰室的讲台上，一枝插在静室书桌上的花瓶里。
玉兰的花期不长。春雷起，春雨落，曾经缀满花朵的枝头便只剩下点点绿芽。
然而卷云生，春水绿，青苔爬上石阶——玉兰花落时，仲春就来了。
三月，清明。
万物清洁而明净。
寒食禁烟火。当年在莲花坞，魏无羡带头在芦苇梗子丛中烤山鸡，差点引发森林大火。云深不知处的规矩更严，蓝忘机琢磨着偷偷给他开个小灶，却被他拒绝了。
“干嘛这样看我，很奇怪吗？我偶尔也想守次规矩做个好人嘛。而且姑苏的青团味道好像还不错。”魏无羡这样说。
蓝忘机知道，他在努力融入蓝家。非是因为在意长辈的目光，而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，进一步理解蓝家，理解他所爱之人。蓝忘机没说话，只是抱紧他。
清明祭祖毕，蓝忘机被魏无羡和一群小朋友扯下了山。云深不知处不种艳色花木，山下的村镇则是杂花生树，群莺乱飞。魏无羡找了块无人田野，和小朋友射风筝。蓝忘机在一边看，脸上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。一枝桃花。他看过去，是一张明媚的笑脸，比花更艳。他招手让人过来，把桃花插在他的鬓间。
燕归。雨纷纷。新桐初引。樱花开又落。
四月，芳郊绿遍。
江南春天的天气难以捉摸。三月间有那么几天温度直逼初夏，魏无羡豪迈地脱了冬衣收进箱底。谁知两天后一阵雨，气温骤降，他只得哆嗦着把冬衣翻出来。这回又一场雨过，太阳严严地照下来，温度竟又窜了上去，空气里有荼蘼花香。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打听一圈，见连蓝忘机都把冬衣叠成了豆腐块，才终于放心换上夏装。
兔子早就换了毛，从室内出来，目前正在草地上四处打洞，啃树磨牙，把好好的园子弄得狼藉不堪。魏无羡看着亲自收拾残局的蓝忘机，心道蓝湛为了喜欢的东西真是肯牺牲。
兔子的繁殖能力不是吹的，如果放任不管，它们能生出个裴波那契数列。之前蓝忘机一直把雄兔和雌兔分开养，魏无羡初来乍到不懂事，把它们混到一起，造成了一场毁灭性灾难。如今的凌乱算是那件事的后遗症……
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像控制凶尸一样控制兔子就好了。抓兔子抓得一身泥的夷陵老祖这样想。
五月，黄梅天。
本以为云梦的梅雨已经够难捱了，然而姑苏城水网密布、丘壑重叠、人口稠密，闷热起来比云梦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下雨的时候，魏无羡闷闷不乐，恨不得在地板上趴一天不起来；一旦天晴，便兴致勃勃往山下跑。彩衣镇售卖带露水的杨梅、枇杷、葡萄，还有含苞的莲花。买莲花莲叶插瓶，夜深人静时能闻到淡淡的香。买两大筐鲜杨梅，一筐用冰镇了现吃，另一筐用来泡酒。二十几颗杨梅配一坛陈年天子笑，酒香甘醇，果香清冽，回味无穷。买枇杷和葡萄，分给学生们，顺便吹嘘当年的风流往事。当然，还要买艾草、五彩绳、雄黄酒、咸鸭蛋。梅子黄时，端午也来了。
云深不知处禁杀生，端午燃艾只把虫蚁驱出房间，不打杀。禁酒，雄黄酒在年轻人额头上写“王”字，不得入口。未加冠者每人一根五彩绳，十岁以下的还要一个鸭蛋络子。午餐吃“五红”，竟没有平日的苦药味。餐毕，年轻人们向长辈告了假，赴彩衣镇赛龙舟。
龙舟训练的号子早在四月底就在云深不知处响起了。今日到了决战之时，众小辈皆兴奋不已。碧灵湖畔彩旗招展，人头攒动。湖上四支队伍，蓝家小辈为一队，来姑苏听学的其他世家的公子为一队，彩衣镇本地和周边地区的少年另成两队。魏无羡见蓝家队伍精神饱满，阵容齐整，不禁高兴。又想到自己当年在姑苏时因禁闭恰好错过了端午，暗自惋惜。
“蓝家每年都参加龙舟赛吗？”他问。
“只要举办比赛，一定参加，”蓝忘机道。
“是吗……不过今年蓝家人多，能单独成队，往年大概也要和其他世家拼凑的吧？话说我当年端午明明也在姑苏，怎么对此事毫无印象？”
蓝忘机道：“你在关禁闭。”
魏无羡摇头惋惜一阵，又说：“含光君你参加过龙舟赛吗？”
“和兄长一起参加过一次。我是鼓手，兄长掌舵。”
“夺魁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魏无羡“嘿嘿”笑了，打量着蓝忘机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。
哨声吹响，锣鼓喧天。湖上龙船划出八条白练。岸边人呐喊着。冠军产生，鞭炮齐鸣，花瓣飞舞。选手们靠岸。一名少年大喊“明年再来！”
六月，三伏。
刚一入伏，学堂放假，魏无羡就领着小辈们往清河一带去了，名为夜猎，实则避暑。回来时六月已过大半。蓝忘机见他人黑了一圈，衣服倒白了。魏无羡解释道：“你家先祖用白色作校服实在太智慧了！大夏天的，人在太阳底下走，要是穿个颜色深点的简直是要命！真的，我走半路差点没昏过去，一世英名都栽它手上了。我决定，我要吸取前辈经验，从善如流。”蓝忘机“嗯”了一声，眼角带笑。
魏无羡从清河带回来一笼蝈蝈，以辣椒饲之。它日夜嘶哑，大有同蝉声分庭抗礼之意。蓝启仁忍无可忍，召开家庭会议，专制独裁，命人把蝈蝈送给聂家。蝈蝈临走时众小辈在山门前列队相送，气得蓝启仁胡子发抖。
伏天晒衣服、晒书，一箱箱植物纤维暴露在操场上，有螨虫尸体的味道。兔子没了春末夏初的神气，每天只在清晨傍晚出去蹦跶两下，其他时间都在室内地板上趴成“一”字型，把好端端的屋子变成躺尸现场。
用素绢缝小袋捉萤火虫，放在床头，夜晚发出幽幽的梦幻的光。有时午后骤雨忽至，带来丝丝寒气。雨霁，风吹落檐间水珠，滴在石阶上的小坑里，而那天的晚霞会格外娇艳。
荷花开，莲蓬上市。菱角熟。
七月，立秋。
姑苏立秋要吃西瓜、喝绿豆百合汤。吃瓜，据说是为了让一年中吃下去的猪毛烂在肚子里；喝汤，因为它寒气重，秋后不能再喝，故当天多喝点。
西瓜一大早就用井水泡过，此时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气。蓝忘机在兰室掌刀分瓜。把瓜对半切开，沿经络分成三份，每份再分别切三刀。如此，只需吃瓜前将表面的瓜子去除，就能一路畅通地啃下去。魏无羡大呼过瘾，感叹蓝家人吃个瓜都如此雅正。
“蓝湛，你这切法很妙啊！谁教你的？”
“母亲。”
魏无羡愣了一下，随即用沾满甜水的手抹他的脸。“有颗西瓜子！”他笑道。蓝忘机唇角微扬，轻轻吻过他的指尖。
绿豆百合汤好似小吃界的香菜，有人爱极有人恨极。魏无羡属于后者。一碗汤上来，他要先将百合挑尽，再撒大把的糖冲淡苦味，才拿起勺子慢慢喝。蓝忘机把他挑出来的百合尽数拣回去吃。魏无羡起先心里过意不去，后来听蓝曦臣说“忘机是真的喜欢吃百合”才放下心来，同时庆幸自己又为“蓝湛魏婴天生一对”这一观点找到了一个论据。
中元前后阴气大盛，各地纷扰不断，蓝家人少不得四处奔忙。此前去清河时，魏无羡对改良版风邪盘进行了最后的调整，此次正式投入使用，获得同行的一致好评。求拜夷陵老祖为师的横幅又一次拉到山脚下。魏无羡看着头疼，索性眼不见为净，收拾东西和蓝忘机御剑去了云梦。
云梦中元有“烧包袱”之俗。魏无羡买了个空白纸袋，在街边烧了，浇上酒，默念江枫眠夫妇、金子轩夫妇、温情等人的名字，抓紧了蓝忘机的手。
八月，桂花开。
当梧桐的枝头隐隐现出秋色的时候，甜腻腻的桂香便浸润了姑苏城的每一块青石板。
桂花摇落后晒干，拈一小撮放进水晶碗供在祠堂，其它的收进罐子里，和在茶叶中泡茶，或作糕饼的香料。煮白莲藕粉，撒上几朵桂花，雅淡清香，可白嘴吃，也可做酒酿元宵。姑苏人喜甜，哪怕在蓝家，在这个时节也是要吃甜食的。
中秋那天下雨，从清晨滴滴答答到深夜。蓝忘机和魏无羡前一天正好外出，本来算好中秋早上能到家，谁知天还没亮雨就下来了。二人没带雨具，只得坐在客栈大堂内，听雨点打着芭蕉叶子。
接近午时，雨势不减。风卷着几片绿叶从店门前经过。“怕是要下一天喽，”伙计说。
“含光君，我们怎么办？这雨已经下了半天了，估计一时半会也停不了。可是家里晚上还有中秋宴，再不出发怕是赶不上了……”
“赶得上。”
“赶是赶得上，但我们到家后总得梳洗整理一番，又要耽误好一会。而且雨天不比晴天，御剑走路速度都慢。蓝二公子，你一个人迟到无所谓，可是我还想做个守时守信的人呢，对吧？”
蓝忘机眼眸微动，“嗯”了一声，又说：“先吃点东西。”魏无羡嘿嘿一笑：“好蓝湛……”
他们正午出发，把外衣罩在头上，御剑而行。酸风扑面，教人睁不开眼；雨水粘在头发上，一缕缕往下淌，顺着脖子流进里衣。寒气重得很，换做普通人，这会早被冻得手脚失去知觉。然而他们前进着。隔一段时间就找一片林子或一个房檐歇息片刻，然后继续冒雨前行。乌云森森地压在头顶，苦雨织成白色的幕，枯叶飞舞，而他们的眼神坚定而热烈。
天色渐暗。青黑色的山丘之中，隐隐见出昏黄的光。魏无羡心头一暖，加速朝光亮的地方飞去。近了，近了，能看见那云雾缭绕的山、山上长长的石阶、石阶尽头的大门、大门前两盏明亮的灯。蓝思追和蓝景仪撑着伞在门口眺望。魏无羡收了剑，冲过去，和他们抱了个满怀。
这一刻，魏无羡心中只有一个想法：
我到家了。
九月，重阳。
蓝家人擅艺菊。重阳菊花开，云深不知处的每一个拐角都添了画意。当然，大部分花还是白的，像殡仪馆一样。
菊花性孤傲，赏菊宜少而精，一盆一盆、一朵一朵地看，成堆观摩则有失美感。白菊品种多，直瓣、卷瓣、管瓣，冰雕玉砌；黄菊大咧咧地开成蓬勃的一朵；还有绿菊，颜色如新鲜的蚕豆瓣，娇嫩得仿佛掐得出水。
大闸蟹中秋已上市，但蓝家人坚持到九月才开吃。此时的大闸蟹脂膏丰满，肉质嫩而鲜甜，与赶着上市的那批有天壤之别。蓝家吃蟹不上手，用“蟹八件”，每一丝肉都剔得干干净净。魏无羡自然受不了这等吃法，待人散去，便回房享用加餐，第二天手上袂上全是蟹壳的腥甜味。
这年的清谈盛会于重阳在蓝家举行。然而蓝家除了多置办了些食材外，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。菊花开，便在会场上适合的位置摆几盆，绝不为了排场破坏美感；蟹肥，便在嘉宾的食盒里装上一个，配上足量的醋和姜。不喝酒。分发茱萸囊。有兴致的去登山，没兴致的，在园里赏菊散心也无妨。
云少了，枫叶红了，银杏金黄，湖水便蓝了。蝉声渐止。雁成行。
十月，叶落。
北风一天天紧了。山泉的水位低下来，水便格外清了。水匍匐在溪底石头上，石头被水冲白了。枯叶顺水漂下，在石缝间打滚撒娇，又被白色的水带走了。
学堂开始只上半天课，其余时间学生们在操场上活动，先集体跑圈，然后各家散开各自练习武艺。有时关系好的几家少年会联合起来集训，在先生的许可下也可相互切磋。
十月半下元节，和中元相比阴气少了很多，蓝家人终于不用举家奔忙，得以聚在一起吃一顿饭。糯米团子，素馅油饼。祭炉神。附近的道观做醮，有香风阵阵，乐声悠扬。
那天魏无羡客居在外，不知为何清早就醒了。他拨开窗簾，看见树梢枯叶上结了一层霜。门前小路上铺满黄叶，叶上是白色晶莹的冰晶。天边泛起鱼肚白。魏无羡呵出一口白气。远方传来牛铃的声音。
兔子又换了毛，白天在有阳光的草地上打滚，晚上则缩进垫了干草和谷槺的屋子里。
夜长了。
十一月，初雪。
雪窸窸窣窣落在江南的土地上，是在夜间。
魏无羡起床时，院中积雪已清扫干净，只有树梢、屋檐和栏杆上还留着一指厚的素白。青白的太阳藏在云层后。一只鸟落在树梢上，引得一小簇雪沙沙掉落。
魏无羡在栏杆上忙活一阵，捏出一个巴掌大的雪球。他把雪球攥了攥，在左右手间来回抛着，走到兰室门前。学堂刚散学，学生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着，蓝忘机和蓝思追仍留在室内探讨问题。魏无羡走进去，把雪球递到两人面前。
“用雪把手搓红，来年不生冻疮！”
蓝思追接过雪球，不一会手便红通通的，他把雪给蓝忘机。蓝忘机只搓了两下，肤色不见异常，雪却化尽了。魏无羡似有些失落。蓝忘机用手指碰他的脸，看那人被冰得哇哇大叫。
被雪冻过的手起先冰冷得没有知觉，接着有一种僵硬的麻麻的钝痛，之后努力活动手指，会有几分肿胀之感，又瞬间变得滚烫。魏无羡捉住蓝忘机的手，看他白皙的手指和通红的指甲。那手掌顺势贴上他的，十指相扣，举起，凑到唇边。他感到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。
十二月，湛蓝。
姑苏冬天不常下雪。天晴的时候，没有一朵云，天空蓝晶晶一片。深色的树枝衬在天幕下，枝上一个空鸟巢，有一种萧瑟而温暖的美感。
腊梅开了。学堂放了假，其他家族的子弟回家了。蓝家少年们争抢着置办年货，把原本不属于他们份内的事统统揽了来。蓝曦臣清点了佃户的租，又打点起各家各人的礼、各小辈的新衣和过年的花灯。一年的账目要细细总结，辛劳和惬意也要一一回味。年终，人们笑着忙碌。
姑苏有“岁朝清供”的习俗。魏无羡刻了几头水仙，用素钵清水供养在静室有阳光的窗台上。刻过的水仙叶子肥厚花朵多，呈“蟹爪”样。花开后，一盆摆在祠堂，一盆在主厅，于是平素不见阳光的室内有了晴天的芬芳。
腊月二十八贴春联。蓝忘机写字，魏无羡上蹿下跳地贴。二十九，祭祖。蓝曦臣领着男子，女修之主领着女子，在祠堂下拜。三十，除夕。
蓝家众人齐聚一堂，男女中间隔一道屏风，已婚女性与丈夫同席。开始时屋里还是静悄悄的，大家差不多吃完饭后，声响便大了起来。女人们轻声说笑着，少年们叽叽喳喳讲述夜猎趣闻。不知谁打碎了一只杯子，引得一阵“碎碎平安”的话语。蓝启仁轻抚胡须，不置一词。
近子时，彩灯点亮。钟声响。众人起身。山下传来鞭炮声。遥远的夜空中礼花绽放。魏无羡偏过头，在蓝忘机琥珀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。
有人唱起古老的歌谣：
称彼兕觥，
万寿无疆！
